美國貿易禁運了古巴54年, 今年三月首訪古巴的美國總統奧巴馬在夏灣那發表講話，形容自己到古巴來是為了 “埋葬最後的冷戰”。我倒抽了一口冷氣, 擔心他埋葬的是古巴的個性和氣概。果然, 老佛爺Karl Largerfeld緊接五月就在夏灣那開了古巴第一場國際品牌Chanel時裝騷。老佛爺是否以征服其德國同鄉馬克思主義陣地為集郵目標呢?他在2007年曾經用另一品牌Fendi登上北京長城做時裝大騷。相比北京, 夏灣那的懸殊更大。這裡社會主義雪糕半世紀都只賣HK$0.5一球, 目前七成古巴國企僱員月薪不過US$25。捷古華拉的朋友們怎麼可能用十八年的年薪去買一件Chanel Tweet Jacket呢?
雪糕獎門人Coppelia: 冒險之旅!
1966年, 中國爆發文化大革命, 同年, 古巴政府為了人民吃上最終極享受的 “社會主義雪糕”, 在首都修建了這個每天可以招呼三萬市民的雪糕公園。絕對破了世界紀錄。為了超越美帝國主義, 政府下密令研制出24種不同秘方的美味雪糕, 價格以補貼方式賣大包, 開業以來, 就成了首都人民的家庭日首選節目。“去Coppelia吧!”, 就像我們去海洋公園一樣, 是古巴一家人星期天的一件大事情呢!
但是, 這種福利只屬古巴國民專有。外國遊客來到Coppelia, 絕對是一項冒險活動! 因為你會被保安禮貌地 “請” 到公園外的雪糕亭, 用CUC(外匯券)買進口的雀巢雪糕! 多掃興！冒險, 需要有一點入鄉隨俗的智慧。去古巴前, 我已苦心研究, 如何進入這間神秘的雪糕公園探險?
電影 《朱古力獎門人Charlie and the Chocolate Factory》中, 參觀傳說中的朱古力工廠, 需要一張特別的入場券── “金票”。
其實, 進入現實的雪糕公園一樣, 金票就是──土披索!
一國兩幣: 如何做個古巴人
土披索(Peso) 被古巴華人稱為 “菜錢”, 很形象, 因為平時主要用來買菜。買肉要肉票, 買酒要酒票。1994年政府開始發售CUC外匯券, 方便人民購置進口貨和遊客使用。在超市買進口牛油、奶粉等要用CUC外匯券。所以遊客正常是不能兌換這種土披索, 銀行只兌換CUC給遊客。
但是在公園內要買古巴雪糕, 只收土披索。換言之, 即使蒙混過關, 進去了公園, 如果手上只有CUC, 是買不了雪糕的。
從民宿安娜家出來, 我就在街上認識了兩個來自褔州的打工華人。得到他們教路, 第一步先要去住宅區的Cadeca(錢莊), 因為管得不嚴, 如果那天政策不緊張的話, 有機會換土披索給遊客。
我就去安娜家附近的自由市場市場的Cadeca, 果然那個職員沒生意, 和我閑聊了兩句, 我就用20歐羅, 換了500土披索, 是CUC外匯券的25倍! 興奮地拿了一大疊鈔票, 走過去旁邊的自由市場菜市, 這也是古巴經濟改革下的新鮮事物, 市民可以在這裡買到國營商店平時不易見到的蔬菜肉類。而且價格很便宜, 一公斤的木瓜或菠羅都是3土披索(HK$1.2)。
《朱古力獎門人》一樣的奇特建築, 巨型的飛碟, 降落有公園中間。飛碟有五個入口, 代表五個區, 各自售賣不同味道的雪糕, 門口各有一條長龍。我視察了一番, 發現正門口的那條人龍有最多保安, 捉拿非國民的遊客。逛了一個圈, 我選了側門一條沒有保安的人龍。
朱古力獎門人古巴版
朱古力獎門人Wonka和他旗下的小矮人軍隊, 是否就在飛碟裡面, 一邊跳整齊的舞蹈, 一邊生產雪糕? 和古巴阿婆一齊排隊時, 我腦子裡滿是這部電影。
實在太超現實的畫面──半世紀前, 夏灣拿市中心降落了一個巨型飛碟, 年中無休, 每天三萬人走進去, 齊齊坐低埋頭吃雪糕。
收起單反相機和地圖, 我混在古巴當地人的人龍中, 扮作若無其事地等了廿分鐘。
終於有一位大姐工作人員出來開路, 帶我們進去一個區, 是飛碟外的亭子。眾人跟著他, 挨個挨個到一張張剛剛清潔好的桌子前排排坐。嚴格規定四個人一張桌子, 不多也不少。
我和我一齊排隊的老婆婆坐在一起, 侍應很神速地站在我們後面了, 老婆婆一來就叫了四杯! 我只叫了一杯杏仁雪糕。來了, 好大杯! 一杯有四個拳頭大的雪糕球, 加上一個蛋餅。
杏仁雪糕又香又滑, 奶味十足, 杏仁更真材實料，香味撲鼻, 絕非人造香料, 像香港的貴價新鮮Gelato! 頂級的杏仁雪糕多少錢? 一杯才5土披索(HK$2), 即是HK$0.5一球!約為香港Gelato的1%價格! 卡斯特羅以國民快樂為依歸, 半世紀都不曾加價! 但是外面的遊客雪糕, 只有進口的包裝澳洲雀巢雪糕, 售價是4 CUC(HK$40), 貴了二十倍!
婆婆一人怎麼吃四杯? 她打開手袋, 原來有一個大的膠飯盒, 她笑呵呵地說, 兒子、孫女、和她老伴, 都在家裡等她的外賣Coppelia! 今晚可以一邊看電視, 一邊全家吃充滿愛心的雪糕, 人生何求!
旁邊另一位胖女仕一人勇戰四杯十六球! 絕對以行動和身材支持政府的雪糕優惠政策。怪不得全年人龍長排, 由早到晚不斷。有郊外農民專門坐巴士來夏灣拿, 就是為了這杯有情有意的社會主義雪糕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