藏人僧侶在摩訶菩提大塔外圍的眾多小塔之間,放置了木板,由早到晚五體投地的長拜。各國僧眾,各有地盤,燒香唸經、繞塔行禪、敲磬供僧,各有方式,各自修行。斯里蘭卡大和尚的喇叭雖然功率強大,人多勢眾,也無阻中國白衣高人,以龜速一分鐘走一步,經過大和尚的喇叭前面,面不改容。台灣三姊妹,仍然用國語吟唱,跨過僧伽羅語(斯里蘭卡主要語言)的陣營。

如果說瓦拉那西是印度的,那麼菩提迦耶二千年來都是世界的。在這裏,一切很不印度,反而很亞洲,近年更加國際。有點像耶路撒冷,雖然位處猶太教國家,同時也是全世界基督徒的精神故鄉。和耶穌出生地伯利恆的「聖誕大教堂」相似,各國的天主教徒、基督教徒、東正教徒,用不同語言方式,各自表述對教祖的無限感恩和追思。慶幸佛教在佛陀身故後,沒有劃地為牢,而是在千年之間不斷外傳,成功俘虜了中亞、南亞、東南亞、東亞、喜馬拉雅山等地的人民。二千五百年後,唱詠佛陀教導的信徒,悉數來自海外。

反觀佛陀的印度同鄉,今天還堅持說佛陀是印度教大神毗濕奴的化身之一。導遊阿努奇一邊雙手合十拜佛陀,一邊不停重複佛教和印度教是一樣的,但當我問他讀過哪本佛經時,他卻為之語塞。
在菩提樹下,我冷眼旁觀,遊客匆匆,香客匆匆,日出日落,人來人往。亙古以來,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,但一直無路可走,卻有一個年輕王子在那個更為黑暗愚味、「世人眼如盲」的原始年代,在沒有老師教導之下,無師自通。最終成為世上第一個覺醒的人,參透了人生苦惱的源頭,明白了生命的真相,找到了離苦得樂的道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