愛的奇蹟

(續上回,我參加了智行基金探訪愛滋遺孤的山西之旅)

台上的受助大學生在分享催淚的個人遭遇,我回頭一看,智行創始人杜聰正在默默地包裹,將各種不同的牙膏牙刷番梘洗頭水等等酒店的洗滌用品,分開一個個袋仔,送給他心中的兒女。這應該是我見過最為謙卑的慈善機構創辦人了,事事都親力親為,每個袋仔都不一樣,因為都是滿滿的愛意。學童對於杜爺爺依依不捨,逐個走過來同他談心。我開始明白這場活動的意義,學生們需要的,其實不止是金錢上的援助,每次的探訪活動,讓他們見證到人間有愛,那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春風化雨,對於這些受愛滋病影響青少年的成長,擁有奇蹟的效用。自幼生活在歧視被孤立的敵意環境,兒童的成長會變得坎坷崎嶇,甚至會走歪路。只有來自善長們無私的大愛,比任何核彈或醫藥更加功能強大。

我想起自己的經歷,我出生在一個破碎家庭,從小就欠缺父愛母愛,如果不是我的外婆給了我無邊無限的滔滔不絕的愛,我應該走上了另外一條不同的人生道路,可能變得憤世嫉俗、至少不會相信任何人,可能會變得自私自利,更不會付出任何的愛。

世間萬物都逃不過因果循環,如果沒有愛的因,就不會結出好的果。如果生命成長中只有仇恨敵視的土壤,成年後結出必定腐爛醜陋的果實。

因為無知,愛滋病遺孤成長環境變得異常仇視偏見,就像是黃土高坡的貧瘠土地,實在難以結出幸福的果實,智行基金扮演的角色,無非就是陽光和雨水。陽光是香港善長人翁資助的金錢,雨水就是一年就是的探訪以及活動,成功將貧瘠土地上的仇恨業力,轉化成春風化雨的甜蜜果實。

窮山惡水的黃土高坡,最後也能培養出一表人才,這就是愛的奇蹟,智慧化為行動後的奇蹟。也許十年之後、廿年之後,才會開花結果。我們未必見到,但一定會發生。

我和單眼皮肥仔小學生Z玩了兩天後,已開始互相整古,他吃蛋糕時狼吞虎嚥,我開玩笑要拍下來,想不到他忽然放下蛋糕,站起來,將臉扭開「不和你玩了!」他才十二歲, 令我手腳無措,想不到他走來安慰我「和你開玩笑的!」,令我啼笑皆非。

蘋果一樣的紅臉蛋,又再現燦爛的笑容,單眼皮小眼睛笑得謎成一條線,可愛極了。

香港捐助者的巴士走了,受助學生們還在馬路邊揮手、揮手,眼眶已經沒有淚痕,嘴角只有笑容。

「這次活動的學生中,有六個小朋友有愛滋!」在去機場的車上, 杜聰最後講出了天大的秘密。「不告訴你們,因為中國有愛滋病人保護法例,不准公開愛滋病人名字。還因為大家會不自覺地標簽、會有分別心,看他眼神也不同了,這就是令他們最傷心的歧視眼神。」

內心沒有分別心,才是真正的修行。山西智行之旅,原來是我自己的修行之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