霧朦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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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深深眼朦朦,春霧瀰漫路不分。騰雲駕霧如仙境,何似在人間?

開春後的晨霧朦朧是一種美的狀態,因為看不清楚,可以當成仙境,也可以解讀成為地獄,表現及解釋權力都在於主觀。中文就具有這種山水寫意晝的朦朧美,「留白」的最高境界是南宋馬遠的《寒江獨釣圖》,用不着筆墨的方式來表現「千山鳥飛絕,萬徑人蹤滅」的空靈意境。漢字文化圈的日文也有這種特色,大江健三郎榮獲諾貝爾文學獎時,他以《我在曖昧的日本》為題演講,以「曖昧」作為日式傳統美學的結語。

「朦朧」「留白」「曖昧」令中文作品優美雋永,繞樑三日,橫看成嶺側成峰,但恰恰這也是中文的短處。「弒」、「誅」和「殺」有甚麼本質區別呢?現代語言,特別是法律文件用語,務求準確,每一個詞彙定義準確,客觀事實,不含情緒。中文感性有餘,客觀不足,還有貶義褒義,博大精深,迂迴曲折,曲線救國,更往往令老外摸不着頭腦。

生而為人,最大的快感,就是白馬入霧、恣意凌空。今年是我投身作家10周年,還是情歸曖昧自由的中文,如同醉僧懷素之狂草,獨步天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