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京無非是這樣。我的東京,還是舊的才好,例如回味,例如一些感覺,例如一件人事。
今天重回博多天神拉麵店,不是吃碗廿年都賣¥500的九州豚骨拉麵,吃的每條细麵都是我青春期的東京回憶,有人、有事、有逝去的光,和青澀的愛。
那時我的時薪剛好足夠買一碗拉麵,而這間店門口有"替玉劵"(免費加—個浄麵),成功榮升東京都内最便宜、飽腹、美味的男人快餐,我幾乎每次孤獨的東京晚餐都是這碗拉麵,冬天到夏天。
廿年之後,即使我每分鐘的收入已經超越¥500, 這間老店拉麵仍舊是 ¥500,吃完了我習慣性地叫一聲 “kaedama kudasai”(替玉,唔該!),老闆娘就笑容满臉地遞上一碗熱辣辣的免費浄麵。人面不知何處去,只有拉麵噓噓聲。
當時為了吃這免費加麵,專門請教我的日本老闆近藤先生怎麼讀 “替玉”? 這位讀慶應大學(著名的私校)的世家子弟笑了, 他們發育時期都要吃替玉省錢。一個世紀前, 魯迅寫道:“東京也無非是這樣。上野的櫻花爛熳的時節,望去確也像緋紅的輕雲。”
我的東京是不變的, 就是喜歡這樣子的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