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界唯心造

我的煩惱正離子一一被洗淨,思緒也輕盈起飛,昇到那雲上的湖濱漫步。看回地上,天上的湖泊落九天,有一朵巨大的石蓮花在水中盛放,千層的花瓣,正是九層舍利塔的層層疊疊。那就是三界九層的婆羅浮屠 (印尼文中,婆羅的意思是廟宇,浮屠是島嶼。)

日出觀婆羅浮屠

凌晨四時星光燦爛之中,我和Khandro就向婆羅浮屠進發,由Amanjiwo渡假村坐車只需5分鐘。廟是一座山,山是一寺廟,共有九層建築,下面的六層是正方形,上面三層是圓形,最低層都是小形的佛塔有162座,往上中形的佛塔有72座,大形的有1座在頂部,每一座佛塔均有很多菱形石磚孔,的確很像籠子,可以看見裡面坐著的一尊石佛像。

天上漆黑的星空,塗成灰黑的水墨畫,後面的畫布被逐漸漂白。山下蒼翠的村莊蘇醒了,雞犬相聞,山麓將身後的天空潑上橙紅色的丹青。沉睡千年的佛塔蘇醒了!

爬上最頂點的大佛塔,看下去整個佛塔建築呈現「外方內圓」的格局。Khandro指著說 “你知道什麼是Mandala(曼荼羅)嗎? 這種中圍對稱的壇式格局,能聚集全宇宙的能量,所以柬埔寨的吳哥窟、西藏布達拉宮,和這裡,都是以Mandala的格局建築。可以將負能量隔絕在外,保護我們,可以放心入定!” 果然,這裡的空氣令人祥和愉快,我們靜心呼吸,平靜放鬆。然後輕鬆地抽離自己的身體,瞰覽觀察自己的心念和情緒。這算是「四禪八定」中的初禪吧, 離生喜樂。

徘徊三界中

腳下的佛塔九層分三界,即為無色界、欲界與、色界。最高的三層圓形的塔頂和主圓塔代表無色界(Arupadhatu,),佛龕像一個倒扣的托鉢,沒有任何裝飾,十分樸實無華的石塔。 “這是因為無色界天享受的是禪悅的快樂, 精神的滿足已經脫離了物質基础, 所以又叫四空天。” Khandro解釋。但塔身下面的迴廊有精雕細琢的石雕,那是根據《佛本生故事》生動地刻畫了佛陀的前生,因果報應律,以及修成正果的故事。

越向下走,進入色界(Rupadhatu),五層方形的塔開始有漂亮華美的雕刻,排雨水口也雕刻成兇猛的神獸。每一吋的石板都雕琢成花紋或仙女, 門廊上雕飾有峇里島常見的Barong獅子頭。色界包括四禪十八天, 我們修習的初禪就是入門級。

最下層的三層為欲界(Kamadhatu),我們所處的人間就屬這一界, 所以有160幅凡夫俗子的插科打諢生活百態雕像,如婚禮、生仔、飲酒、跳舞、吸毒、嫖妓、按摩、八卦等。如今我們去峇里島都會叫Four Hands的Spa極盡享受,原來千年前,印尼貴族已經識得享受四人服侍按摩的Eight Hands Spa了。

我忍不住在色界和欲界徘徊拍照,人間繁華景象實在吸引我的視線。人潮開始湧現, 直到所有樓梯上都站滿了印尼人。大家都在佛塔前排隊,即使是頭戴黑巾的穆斯林,仍然伸出一隻手,去摸塔中佛像! 因為據說會帶來好運。好一個顛倒夢想的迷信! 今天的印尼中學生,和伊朗女生一樣極迷韓劇,校服外的胸針都是韓星劇相。開始有女生雞同鴨講來找我合影, 越來越多, 過百女生排隊要和我合影! 難道她們以為我是韓國人?

跳不出三界

回途中,我們停在對面的山坡上,Amanjiwo準備了豐富的早餐,俯瞰陽光下發光的婆羅佛屠。酒店提供了水彩和畫架,讓我們為這個世界文化遺址寫生。明天就走了,我問Khandro,“這次失戀,我已經安然釋懷了。但如何面對明天的各種煩惱?”

她想了一會,“煩惱來自於欲望, 我們在欲界裡修禪定,就是要離欲界而進入四禪八定,初禪到四禪是屬於色界,五定到八定是屬於無色界。即使是初禪天, 已經算是 ‘離生喜樂地’”。

遙望著欲界三層的穿梭人潮, 中間三層的色界人流少很多, 最頂的無色界已經空無一人。離苦得樂的道理已經聽很多, 我反省到底人生也匆匆, 有多少有情眾生, 可以跳出三界五行, 最終得到真正的大自在呢? 三界火宅,眾苦煎迫,誰濟以安寧?大悲大智大雄力,南無佛陀耶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