印度教的三十三萬個神靈都是繪圖, 除了一張老人相片、一張爆炸頭相片是真人, 他們就是兩代傳奇人物的賽巴巴(Sai Baba), 中文相應的字眼是活佛, 西方相應的是先知或教宗, 他們在印度的地位, 相當於達賴喇嘛在藏傳佛教或教宗在天主教的地位。
一位是穿白袍頭包白頭巾的老人家, 就是清未的舍地·賽·巴巴(Sai Baba of Shirdi)。一位爆炸頭的白衣服或橙黃衣服的中年肥胖人仕, 就是2011年去世的師利·實諦·賽·巴巴(Śri Sathya Sai Baba)。他們都被尊稱為賽巴巴, 因為賽(Sai)是神聖的意思,而巴巴(Baba)則是父親、祖父、或是年長老人的稱呼。
賽巴巴以行使超自然的神蹟而引來萬人崇拜。清代賽巴巴通過苦行、冥想和禪定, 達到梵我如一的境界,獲得神通, 可以同時在兩個地方出現、凌空飄浮、讀心、驅鬼、用水點燃油燈、復活等。第二位近代賽巴巴勁過魔術師, 他可以憑空變出聖灰、戒指、項鏈、或其他物品賜給信徒,並曾經治癒許多人的病,包括癌症。所以兩位賽巴巴可以跨越宗教, 同時身為印度教和伊斯蘭教的聖人。
佛陀時代的苦行僧
除了這兩位升上神枱的已故賽巴巴, 還有各鄉各村, 自稱 “賽巴巴” 的無數苦行僧(Sahdu)或Yogi(瑜珈士)。種姓制度下,只有最高級的婆羅門可以做印度教廟宇的僧侶。但另一種僧侶:苦行僧,則不需是婆羅門,任何種姓包括賤民也可以出家苦行。這些驚世駭俗的苦行(Yog sadhana),在佛陀出生之前,直到今天,仍然是印度人心目中的心靈良藥,通向梵天的捷徑, 盛行不衰。他們放棄一切物質享受,嚴苛地克制一己私欲,追求精神信仰,梵我如一,獲得神通。
佛陀曾回憶,他在菩提迦耶河對面,和婆羅門僧侶苦行時,這些古魯大師正跟隨古老的《奧義書》方式修行:
「或食飯汁、或食麻米、或食粁稻、或食牛糞、或食鹿糞、……或有臥荊棘者,或有祼行臥牛糞上者,或一日三浴、或有一夜三浴,以無數眾苦、苦役其身。」
──巴利文《中部經》第三十六經
古魯一號、古魯二號奇遇記
除了“賽巴巴”這個尊稱, 這些僧侶被尊稱為古魯(Guru或Guruji,梵文意即大師或上師),任何宗教宗派,非宗教的精神領袖,各村各鄉, 總有一兩位古魯!
在拘尸那羅的鄉郊, 飯後我請導遊阿努奇帶我去看村莊的杜爾迦女神(Durga)神功戲。黑壓壓的田野中, 忽然出現一兩點亮燈。數公里的無盡黑暗之中, 就只有這丁點的光明。村民用了大量日光燈管, 搭出一條光明大道。大道終點, 有一簡陋戲棚, 地上鋪了草席, 坐了很多女人和小孩, 男人都站在棚外。棚中央供了杜爾迦女神的神像, 和一隊樂隊, 一個敲手鼓, 一個彈電子琴, 一個唱歌, 當然不是流行曲, 而是神功戲。小孩們都來圍著我這個唯一的外人, 看見我頭戴齊天大聖哈努曼(Hanuman)的頭冠, 更加興沖沖和我合照。
阿努奇來拖走我, 怪我搶了神功戲的小觀眾。 “來, 帶你去見本村的古魯, 很靈驗的, 保佑你行大運!” 村中央有座張燈結彩的小神龕, 門口坐了一個類似廟祝的男人, 赤裸上身, 掛了一條紫色的圍巾, 頭髮蓬鬆, 經年不洗。脖子上掛了念珠和近代賽巴巴的相片, 他見我們走來, 就打開小神龕的鐵閘, 門很矮小, 裡面供奉了騎在老虎上的帕瓦蒂 (濕婆妻子), 我跪拜後, 古魯就在我頭上摸了兩下, 類似灌頂。然後就下巴翘了兩下示意: “速速交錢, 別兩頭望!”
才給了五十蘆布, 就有另一個男人走來, 要我去拜另一邊的古魯! 原來, 對面還有古魯二號守株待兔! 古魯二號看見今晚難得有 “飛來蜢”, 但去了對面拜拜, 自己又有身份地位, 礙於面子, 不方便出來拉客, 就叫了一個男村民做駁腳掮客! 這位古魯二號年紀還要大一些, 穿了橙色長袍, 加一條黃色圍巾, 叫男掮客開了神龕, 示意我拜拜, 我連裡面供了什麼神像都沒有看清楚, 就被男掮客叫起來, 用者自付!
我付錢的時候, 那個紫色的古魯一號居然跑過來, 站在我身後, 為了偷看我給多少錢給古魯二號! 好在我雨露勻沾, 大家都是五十蘆布! 他才滿意地笑了起來。古魯二號也滿意地點點頭, 示意我可以離開了。
“快逃, 快逃!”我拉起跪在地上拜林伽的阿努奇, “古魯三號和古魯四號殺出來追我們了! 我沒錢了!”